
男人停了下來,但是沒有回頭,好像在等待著什么。
“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
南幽閣閣主,來無影去無蹤,江湖上很少有人能見他一面,更是甚少人有幸知道他的名字。
即使已經在這里待了三十余天,鏡汐還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甘子翎。”
言罷,男人起身離開。
“甘子翎。”鏡汐細細咀嚼了一下他的名字,熟悉了一遍,突然真誠地笑了笑,本來并不期望他的回答,畢竟好像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知道他的名字。
其實,她想說的,是謝謝。
她的身手確有進步,但是初見那日她并不是沒有和他交過手,自然是知曉她怎么能和他糾纏半個時辰。只有一個可能,他是故意的。更何況,如今她已經無法使用靈力,這三腳貓的功夫在他眼里簡直是不值一提。但是,他還是愿意陪她打一次,哪怕是故意放水。
究竟為何,彼此心知肚明。
你就這么點能耐,蒼鏡汐?
她忽然釋然一笑,起身,準備離開這里了。
——東堂——
其實有些日子沒有嘗到苗蠱公主的手藝了,不得不說,鏡汐還挺想吃辣的。這甘子翎別的不說,這點兒上,倒是挺大方,對她挺好的。
鏡汐一進來就發現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發現晏無雙也在這里,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晏無雙正在喂一只狗狗吃面條!!
沒錯,就是:
吃——面——條!!!
“略略略!!”晏無雙把黃色卷毛犬放在懷里,似乎一點都不嫌棄這小家伙。一邊用手抬著狗狗的下巴,一邊用筷子挑起面條塞進狗狗的嘴里。“旺財乖!今天又可以吃面條嘍!”那寵溺的語氣,簡直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親兒子!
那只名為“旺財”的黃色卷毛犬奄奄地轉過頭,似乎并沒有什么食欲。
晏無雙終于發現了自己面前多出來的這道身影,抬頭,發現是鏡汐后慌得手一松,連筷子都拿不穩掉了下來。
旺財很是識相地跳下去撿筷子。
晏無雙不知為何感覺有點不太好,連忙站起來慌張地解釋道:“姑娘……這個看旺財沒有什么食欲想給它換換菜!”
鏡汐:“……”以為她沒有聽到那個“又”嗎?!
呵呵,鏡汐摔門而出。
去他的夜宵,竟然是狗糧!!
——翌日——
今天是鏡汐要離開的日子,墨雪和墨竹兩人早早地就在外面等著她了。兩個人自從鏡汐進到此處一來,幾乎天天時要來一次的,不是送一些衣服就是送一些吃食,最后發現這些都沒有辦法送進去的時候,只好選擇了放棄。
然而日日打探又毫無信息,只好祈禱谷主無事。
今日,終于算是盼得鏡汐回來了。
兩個人安排了一輛馬車,鏡汐坐上去的時候,半天還沒有回過神來。直到墨雪上車后在她面前揮了揮手,她才終于發現自己已經上了馬車。
“主子?”
“我們該走了。”
鏡汐輕輕地點了點頭,伴隨著“駕”地一聲墨竹揮動著馬鞭,馬車緩緩動了起來。鏡汐一手挑開簾子,看了一眼晏無雙府邸門前,沒一會兒放了下來。
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相反,有一絲淡淡的失落。
——后庭院——
“她可是走了?”
“回主子,已經離開了。”
晏無雙看著不遠處的主仆兩人,舌頭微卷,吐出了銜在嘴里的竹葉枝,“噗!”整個人從欄桿上跳了下來,換了一個背靠欄桿的姿勢,故意道:“可惜嘍!”
甘子翎本是背對著他,一只手負于背后,聽到這句話時卻突然轉過了身。雖然帶了一張面具,但晏無雙卻更感覺到他的心情很不錯。
“的確是可惜。”
“若不是顧念著她的身份,真想把她留下來為我所用。”
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罕見的贊許之色。
短短三十天,能夠改掉原本的驕傲,負氣,偶爾使用一些小聰明解決掉對手。還能激發出在武學領域上的潛能,懂得投機取巧,的確是很不錯。
即使昨夜他故意讓著她,但是她在速度的提升,步法的靈活運用,反應速度以及預判能力上都有很大的提高。
和剛進來被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她迥然不同。
不能為他所用,的確是可惜了。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夜晚,鏡汐三人已經在鴻鵠門住下了。洗漱完畢后,鏡汐躺在床上,準備入睡。但不知為何,翻來覆去,了無睡意。
她索性坐了起來,點了燈,拿了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那日他問她在想什么,那么今天她又在想什么呢?
大概是人對往日的一種回憶吧,一旦真的離開,又會忍不住地懷念。
想十五,想起她們第一次搭話的時候她八卦地湊過來問她和甘子翎是什么關系,想她盯著自己時眨巴眨巴的星星眼,想她深夜里總是為自己留下的幾個饅頭。想她偶爾表露出來的冷靜與成熟,想她在圍獵場時對她的處處照顧與保護。
對十五,她終究是虧欠的。
盡管相處時間不長,驀然回首,卻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之中已經發生了這么多事。從點點滴滴來看,十五對她是極好的。
而甘子翎……
鏡汐手下的動作一頓,發現手里的筆,紙上的墨竟然凝聚成了一個形狀,一個名字。
甘子翎。
也不知是不是這樣寫的。
若說初次見面他給她的印象的確是不太好,此次離開,她卻發現原來如今的她已經沒有想要殺了他的執念。內心更多的,是一種感激以及敬佩。
放下最初自己的負氣以及對甘子翎的偏見,她不得不承認,甘子翎此人,身手很不錯。即使她靈力傍身,應付他,也只會是初見他的局面,占不了多大的贏面。
坦白來說,如果沒有他的指導,她恐怕是無法發現她自己在武學上的進步空間了。
因此,她感激他。
以前的她,實在是對這些太恐懼了,因此,過度地依賴靈力。或許,這就是姑姑封印自己靈力的原因之一了吧。
甘子翎,確實是一位很不錯的老師。
只不過……
鏡汐忽然徒手將筆折斷。
斷筆落在宣紙上,渲染出一朵墨色的花朵。
他并不適合成為一個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
——南幽閣——
“都招了?”
晏無雙從地牢里回來后,臉色有些不好,甘子翎揣摩著,還是開口詢問道。
“嗯。”
“砰——”是晏無雙的拳頭砸在桌面的聲音。
“溫家這群人真不是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