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實有時候就真的很想抱著他
彌補他心底缺陷的那一大片愛意
但是我是天使
我得普度眾生
——紀嘉禾日常寵江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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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嘉禾看著少年的動作,心里愈發緊張。
“這里也疼嗎?那你還是去一趟醫院吧。”
外傷倒好處理,就怕他身體內部出問題。
對方搖頭,隨后乖乖巧巧的在她身側窩住,由著小姑娘揉他指尖,也懶得睜眼了:“不疼。”
“疼你要跟我說啊,我翹課都得去陪你。”
你這丫頭只是想翹課吧。
少年纖羽般眼睫微微抖了抖。
“硯硯,你要不躺我腿上吧,”車內不穩,少年人高腿長,蜷縮成一團似是一大坨被人遺棄的大犬。況且他的發頂總若有若無的蹭過她的腿,癢得她有點難受,“你頂的我腿疼。”
安嘉一個回頭:“你在說什么虎狼之詞?”
“他腦袋太大了,硌著我腿了。”紀嘉禾面無表情,心無雜念,無欲無求。
少年沒什么反應,動也沒動:“不用,謝謝。”
紀嘉禾心大,完全沒察覺到江硯的不對勁:“硯硯你這樣不會不舒服嗎?要不要拿外套墊你腦袋底下?”
“……”
小姑娘抬手,動作難得溫柔的揉了揉那人細軟的發。
她們家硯硯真堅強。
疼成這樣都一聲不吭。
睡吧睡吧,她就知道,優秀的人一個月里總有那么十幾天不太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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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江硯的身體不適,安嘉把他們送回去,怕他們吃不好,又給紀嘉禾轉了五百塊錢,絮絮叨叨叮囑了一堆怎么說她也聽不進去的東西,目送他們走進了樓道。
紀躍明從一開始就沉默到了現在。
紀嘉禾扶著江硯消失在樓道拐角后,男人才靠著車門,眉眼微微冷下來,點燃一根煙,指間煙霧繚繞。
安嘉走過去,也沒掐了他的煙,嘆了口氣。
“嘉寶,你真覺得他倆合適么?”
“……”安嘉動作一怔,抿著嘴,沒說話,只看著他。
紀躍明看她一眼,沒忍住,還是把煙滅了,攬過安嘉的肩,下巴擱在她的發頂,語調深沉。
“江硯是個好孩子——但你也知道,他心思敏感,做事處處留余地,對人始終抱有一份戒備心。我們家丫頭又是個傻的,對一個人好那都是全心全意的,我怕他不會對嘉禾付出真心。”
“他對嘉禾很好,”安嘉在他懷里緩緩吐出一口氣,“我相信他。”
紀躍明沒見過那孩子瀕臨崩潰的模樣。
自然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有多好。
“那行,我也信他。”
紀躍明松開她,替安嘉打開副駕駛的門,見她依舊有些失神的待在原地,溫和笑開。
“好了,別想了——嘉禾或許想要個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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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嘉禾把江硯扶到沙發上坐好,給他倒了杯熱水。對方看了眼玻璃杯,沒接,翻了個身,重新闔上眼。
“!”
紀嘉禾差點就沒崩住自己的洪荒之力。
這家伙從上車之后就一直不對勁!
一天天誰慣的他,把一鐵骨錚錚的漢子愣是慣成了玻璃心!
拿她撒什么氣啊!
她上輩子欠他情債了么!
紀嘉禾的小脾氣差點上頭,幸虧她憋住了。
于是她盡量平和著語氣,再次把杯子往他嘴邊遞了遞:“江硯。”
那人抿著唇,固執的保持沉默。
她問他:“硯硯,你又在別扭什么?”
“……”
紀嘉禾真真覺得他有時候簡直莫名其妙,但也沒多想,隨手把杯子擱在一旁,聲音不咸不淡:“那我走了,你自己擰著吧。”
“別——”
對方稍稍被激了一下,掀眸,下意識攥住對方的指尖,一只手依舊捂著小腹。
“不要走。”
“我沒有鬧別扭。”
“我只是……有點不舒服。”
只是,一想到在她心底,他依舊是個外人,他就心底煩悶。
就像他將滿腔柔軟贈予她,她卻冷著臉把它當垃圾。
少年勾著女孩指尖的手微微晃了晃,藏起瞳底深處潛藏的不安,輕抿著唇。
他沒法確定,紀嘉禾會不會走。
紀嘉禾如今在他面前的小嬌縱……全是她仗著他不舍得真的對她發脾氣。
于是紀嘉禾把“得寸進尺”這四個字演繹到了極致。
十幾歲的小姑娘雙手叉腰,把潑婦罵街的架勢學了個十乘十:“你還不舒服?剛才叫你吃飯你怎么不吃?叫你喝水你怎么裝睡?怎么了江硯,你是打算醞釀醞釀攢著點力好放個屁直接崩死我嗎?”
對方眸中霧氣深沉,被她難得正經的口氣嚇得一懵,微微抬著眼看她,雪白的貝齒輕輕摩挲嫣紅柔嫩的唇角。
紀嘉禾意識到自己兇過頭了:“呃……”
誰叫你老莫名其妙就發脾氣的……
小姑娘心虛的摸了摸鼻梁。
江硯動作有些猶豫的收回手。
半秒后,視線移開,重新捧起桌上的玻璃杯,象征性的輕抿一口。
握住杯壁的指尖泛白。
骨節微屈,修長干凈的十指交扣。
瓷白少年微垂著眼,無意識盯著地上某個點看。
“紀嘉禾。”
沉默半晌,他啞聲叫她。
紀嘉禾正在想有什么補救的方法:“啥。”
“我和你,關系算好么?”
小姑娘小熊摸不著耳朵般的疑惑:“?怎么這么問……?”
“回答我。”
紀嘉禾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什么,噗嗤一聲笑出來:“你瞎想什么呢。”
他這也太沒安全感了。
該不會是因為她在車上的一句“外人”而引發的血案吧?
不過說來也是,江硯的經歷坎坷復雜,爹不疼娘不在,他在最需要一個人來依靠的時候,都是一個人扛過來的。如今他雖然到了可以獨當一面的年紀,長成了清顴疏淡的知禮少年模樣,值得人依賴與信任,心底卻是依舊需要人疼的。
照他的性子,他大概也是真的沒想鬧別扭。
她的一句“外人”確實是有點傷人。
思及此,紀嘉禾一顆心都被少年融的稀里嘩啦的。
她有時候就覺得自己像個渣男。
小丫頭母愛泛濫的揉揉他的腦袋,聲音都不自覺的軟了一個度:“別瞎想了啊寶貝硯硯,你在我心里和程漾平起平坐,你倆都是我最親近的人……”
紀嘉禾頓了頓,干脆盤腿坐下,抬頭直視對方沒什么波瀾的瞳孔,輕輕掐了掐他的側臉,聲音帶了些誘哄。
“我們家硯硯怎么能是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