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輩子,她就是嫌她的爸太窩囊,沒替她出頭撐過腰,朱砂也是沒給李青松什么好臉色。
現在看來,其實李青松,還是處處替她著想的。
朱砂發誓,這一輩子,就沖這事,她一定要對她爸好,決不讓她爸再這么低三下四的寄人籬下看人眼色。
“爸,你快坐下。”朱砂示意他坐下,就要察看他的腿傷。
“不礙事不礙事。”李青松拒絕。
朱砂不由分說,拉著他坐在旁邊的土堆上。
李青松剛才已經扯了一些青篙草嚼爛了,當草藥一樣敷在傷口上。
民間的一些土方,還是能抵些用的。
“等一下,我把這野兔拿去換些錢……”李青松說。
女兒犟著要離家單過,他能做的,就只是想辦法弄點東西掙錢。
只可惜,這年頭,大家都窮,指望著地里的莊稼過日子,李青松平時也做些木工之類的活,可不等于一年四季都有人要打家具,掙的錢,也全被朱淑華給收了去,他是分文沒有的。
“爸,你腿受了傷,還是我去吧。”朱砂很冷靜的跟李青松說:“何況,反正我額上的傷要換藥,我直接換了錢就換藥,省得跑兩趟。”
“可你……”李青松還想說什么,朱砂已經阻止了他。
理了理衣襟,又用手當梳子理順了頭發,朱砂提著野兔出發了。
她并沒有告訴李青松,她是準備去縣城一趟。
在這朱家大灣,這么一個野兔,是值不了多少錢的,也就換幾斤苞谷瓣的錢。
朱砂是打算把野兔弄到縣城去賣。
常壽縣在這兒,還算是一個比較興旺的小縣城,縣城里有化工廠、氮肥廠、染料廠甚至還有國內小有名氣的維尼倫廠,朱砂估摸著,這個野兔,總能比在這朱家大灣多賣一點錢。
這正是八月的天,天氣熱,八九點鐘的太陽,都讓人受不了。
幸好朱砂出發早,從李青松提回來野兔,她沒耽誤功夫,就提著野兔出門了。
在早上八點鐘多鐘的時候,朱砂翻過兩小時的山路,到達了縣城。
現在的縣城,還是處于老縣城,臨長江邊上。
朱砂找到了靠近化工廠門口的地方,在這兒的,已經有了好幾人,看樣子,都是那些來城里賣點土貨換兩個鹽巴錢的人。
有人賣苞谷、有人賣雞蛋、還有人賣咸菜。
在看見朱砂提個野兔來時,大家還是小小的驚嘆了一把。
“這兔子夠肥的啊。”
“你去打的?”
這些不是真正的買主,朱砂也沒有多話,只是客氣的笑笑,應付了事。
從昨晚到現在,她都沒有真正吃什么東西,又趕了兩小時的山路,早就前胸貼后背,又渴又累,這能省點口水的事,還是省省。
看著一群人提著菜藍子走過,朱砂就立刻吆喝開了:“野兔,野兔,賣野兔了。飛禽莫如鴣,走獸莫如兔,營養又美味的野兔,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她又本就長得漂亮,這聲音又清脆,這么一吆喝,那些人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過來。
“這真是野兔?”
“如假包換啊。”
“可惜是死了的……”
“大嫂,這兔子這么會跑,活著的兔子,誰能追上逮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