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鏡汐是當真不知道師姐的消息。要知道,當初師姐離開的直接原因是她,因此,師姐怎么會主動聯系她呢?
就連師父,師姐都不曾聯系。
時隔八年,靜秋姑姑懇請她在外多留意,四處尋找,可見師姐已經完全與忘憂谷斷絕聯系。
“許七玥當初離開忘憂谷后,被許家認回,成為了許家的三小姐。后與溫家二公子溫崖成親,誰曾想,未過半月,她被溫家趕出,此后,她隱匿于江湖。”
鏡汐聽著一驚。
從前她不關心師姐的去向,是因為師姐不想再與她有什么聯系。但是,這并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欺負她師姐。
——地窖——
“噗——”
許七玥捂住胸口,卻還是忍不住地吐出一口鮮血。一旁的男子見此,連忙放下手中的茶壺,跑到床邊,左手虛抱著她,右手想要碰碰她的另一只手,最終還是作罷。
那一只孤獨的手緊緊握成了一個拳頭,似乎是在責怪自己的無能。
地窖中的視線十分昏暗,起到遮蔽作用的簾子被兩個人拉上,擋住了外面的熱鬧狂歡以及他人窺探的目光。
在這里,是那群狂徒的天堂。
也是他們的沉淪鄉。
室內茶香裊裊,擺設簡陋,卻無一不在彰顯主人的高雅情趣。男女兩人雖是打扮簡樸,卻衣著干凈,彼此依偎在榻上,活似一對神仙俠侶。
當然,若是能夠忽略地面上那一團鮮艷的血跡就更好了。
“阿玥,你怎么樣?”男子不再猶豫,輕輕握住了女子的左手,面露焦急之色,關切地詢問道。
許七玥臉色蒼白,卻還是堅持搖了搖頭,虛弱道,“溫郎,我休息片刻便好。”
男子眼中閃過一抹幽深,那只握在女子手中的手抽了出來,輕輕拍打著她的背。
也許是太過于虛弱,或許是郎君的動作太過溫柔,被攬著的許七玥很快便進入到夢鄉。
男子見她熟睡后,一只手探上她的脈搏,眉頭微皺。
……
今日晚飯間,甘子翎來了。
他帶了一壇子酒,放在桌子上。
“閣主!!”八個姑娘齊齊向甘子翎問好。
“坐。”
甘子翎命人將桌子搬了出來,因此,這頓飯是在庭院里用的。
入夏,不知從何時開始,天氣逐漸變得悶熱,但晚間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涼。晚風颯颯地吹著,不時有幾片樹葉被迫離開大樹來到冰冷的土地。
清冷的月夜,出奇的靜謐。
“滿上。”
話一落,一旁的暗衛十三立刻抱起酒壇,掀開蓋子,傾倒而出。
不出片刻,所有人面前的碗中都盛滿了酒水,彎彎的月亮倒映在清亮的酒水中,隨著風輕輕飄蕩。
鏡汐:???
好像是進來以后第一次接觸到酒。
這是什么陣仗?!
甘子翎動手,拿著碗,舉了起來,視線在每人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來到手中的這酒上面。
仰頭,一飲而盡。
眾人跟著他,一口干。
鏡汐遲疑了片刻,發現所有人都已經開始行動后,迅速抬手灌了下去。由于是極少喝酒,又因為動作太急,她被辣得嗆了起來。
“咳咳……”
眾人的目光頓時被吸引,然而平復了一瞬,便恢復了正常。
這時,甘子翎才說起了正事。
“最后一輪考核,你們有三天時間準備。”
南幽閣的人都知道,最后一輪考核,會是一次模擬任務。完成得好,便會成為真正的殺手。
至于那些失敗者,沒有人知道她們去了哪里。
“最后一次考核,執行一次模擬任務。”
“你們八人四個一組,同時進入倚翠樓。”
“任務對象余百年,家住城西,三日后在倚翠樓設宴,招待京城四大商賈。你們不僅要擾亂這場宴會,還要拿下余百年的人頭……”
話還沒有說完,便聽見“咚”地一聲,鏡汐倒在了桌子上。
眾人:……
————
今夜注定是個無眠的夜晚。
倚翠樓。
夜過子時,仍有絲竹聲飄揚入耳。纏纏綿綿,混雜著女子的嬌笑聲,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一樓熱鬧依舊,衣著明艷的女子扭動著腰枝,使勁渾身解數只為顧客的目光停留一瞬。再看臺下的客人們,醉眼朦朧,雙頰酡紅,分不清到底是天上還是人間。
舞曲不斷,杯盞不休。
與之形成鮮艷對比的,則是二樓。
相比之下,二樓、三樓的燈光,則顯得黯淡多了。
二樓三樓是客人夜間休息的地方。
子時已過,大多數房間里怕是已經玩鬧夠了,早早便熄了燈。
縱使是寥寥無幾的幾間還亮著的,也是幽暗昏惑,透露著一種夜間的曖昧。
只有二樓最左間,燈火閃爍,明亮如晝。
開門便會發現這間房極大極其寬敞,,兩側是稍矮的茶案,其后有一屏風,繪著嬌俏的美人兒,桃腮帶笑,顧盼生輝。
最引人注目的當是美人腳下的一排蠟燭,以及桌子上,茶案上的。室內因這些東西變得明亮了起來,柔和的燭光在照射到屏風后熟睡的三人時卻又有些許的違和。
兩個姑娘累極,索性直接趴在了床腳。
而獨占一張大床的,則是靴子尚未褪去,便服褶皺仍在身的披散發男子。
只見他滿頭是層層密汗,原本舒展的四肢突然緊緊蜷縮在了一起。那張清秀的臉龐上,五官突然變得扭曲了起來。嘴巴一開一合,反復呢喃的,好像是三個字。
“不是我……”
另一邊,同樣的安靜的月夜。
夜間的風溫柔起來時,像是一只手,撫摸著人的臉龐,撫慰著人心中的不安。
“咚——”
光禿禿的柱子后面突然冒出來了一個腦袋,一個身影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她擺了擺剛剛“碰柱”的腦袋,絲毫不在意地繼續摸索前進的路。
說是摸索,一點也不夸張,走三步,右三步,明明十步的距離,她卻走成了二十步。多余的十步,全部都浪費在了她的搖擺不定上面。
只是此人絲毫沒有發覺,她低著頭,步履踉蹌,明晃晃的一個酒后醉鬼。
“凈房……如廁……”
忽的,額頭猝不及防地又撞上了一堵墻。
這堵墻沒有剛才那么硬,而且還會說話。
“你在干什么??”
鏡汐抬頭一看,竟然綻放了一個傻笑。
因為,這堵墻還帶了一張和甘某某一樣的丑丑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