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砂是被一陣尖銳激昂的的咒罵聲給吵醒的。
她有些茫然的睜開了眼。
落入眼簾的是發黃陳舊的蚊帳,隔著蚊帳細密的眼洞,能看見整個屋子都昏暗發黑,只有屋頂上的一片亮瓦透過一束光線,給這屋子增加了一點自然采光。
不等朱砂把這一切打量清楚,粗鄙不堪的叫罵聲又響起:“你要死,怎么不直接死在外面?要死給我死別處去,這是在家里,這是想晦氣誰?”
朱砂別過頭去,就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婆在那兒罵得起勁,嘴角都泛著白沫,這正是她的外婆,村里的人都稱為朱大娘。
“你這個掃把星,賠錢貨,我老朱家是做了什么孽,居然有你這樣的東西,一天到晚敗壞門風,我這是家門不辛啊,怎么就有了這么一個東西。”
朱大娘越罵越激動,看著床上躺著的朱砂,就這么咒罵著還不解氣,她提著手上的拐仗,就向著床上躺著的朱砂打來。
身體挨了重重一擊,這疼痛,提醒著朱砂,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覺。
紛亂的往事在朱砂腦海中掠過。
記憶中,她的腿,似乎就是這么被朱大娘一拐仗敲在腳踝處打瘸了,以后的日子,每到陰雨連綿的日子,這傷處,就入骨蝕心的痛。
無數的陰雨天中,朱砂都曾想過,要是時光能倒流,能再來一次,她無論如何,也得跑,不能再被一拐仗打瘸腿。
現在,這一幕再現眼前,看著朱大娘繼續提著拐仗打來,朱砂顧不得多想,本能的就從床上跳下來,拼命的向著屋外跑。
“你個爛貨,居然還敢跑……這不在床上裝死了?”朱大娘咒罵著,提著拐仗追了出來。
朱砂憋著一口氣,一直向著前面跑。
夾雜著牛糞氣息的風刮在臉上,腳下是高高低低的土坷垃路,不遠處,還是各種低矮破舊的房屋,各種農業學大寨工業學大慶的標題還刷在墻頭。
朱砂真實的意識到,她重生了,她重生回了八十年代初期。
這一切是如此的不可思議,可又如此的真實。
朱砂只想跑得遠遠的,離上一世的悲劇遠遠的。
身后村子里的狗叫聲,還有朱大娘的叫罵聲,被遠遠的拋在身后,朱砂越過稻田,已經一頭拐上了那邊的機耕道。
她心中亂紛紛的想著各種事,竟沒有注意,機耕道上,一輛車開了過來,朱砂直直的就這么沖了上去。